贺兰山北沟任鸟飞

记者第一次用全新的视角，仰望贺兰山上空飞翔的鸟儿们。在又一个爱鸟周来临之际，我们并不是用镜头去简单地发现，而是想尽量接近它们，真实记录这个贺兰山数量最庞大动物种群的智慧、勇气……
A 初见“贴树皮”
“想拍鸟，去北沟看看。”3月29日早晨，当记者问路时，贺兰山下居住的一位村民很肯定地说。这位村民说的北沟，就在苏峪口国家森林公园，是一个人迹罕至的深沟。
北沟口两侧山体崖壁耸立，头顶不时有乌鸦飞过。深入沟内2公里，头顶盘旋的乌鸦不见了，地势突然收窄，密林阻挡了视线。针叶林和灌木杂草铺满了沟底，这种地貌在贺兰山众多沟谷中难得一见。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沟内密林中传出至少20种鸟鸣声。
寻着鸣叫声，记者不由自主地抬头张望这些鸟儿。不过，在这样的密林中，别说肉眼很难看到，携带的望远镜也很难定格它们的身影。最先看清楚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鸟，它在四五米外一棵松树上啄树皮，啄击声快速有力。“这鸟叫‘贴树皮’，也是一种啄木鸟。”护林员叫不出它的学名，却知道这种鸟能沿树干垂直上下攀爬。
林业专家看过照片后说出了学名——黑头鳾(shī)。难怪北沟林子这么密，原来是有黑头鳾帮树木驱虫。
B 苦寻“座山雕”
“座山雕”是附近村民对秃鹫的别称。
继续前行，草丛中几根白色羽毛引起记者注意，不远处树枝上挂着已经被蚕食后鸟的躯干和翅膀。显然这里发生过空中激战，难道真的是秃鹫干的？
“不可能是秃鹫，多数是喜鹊干的。”有经验的护林员说，秃鹫不会在密林遍布的山沟里捕猎，秃鹫更喜欢吃腐肉，“死的是只石鸽，我亲眼见过喜鹊叼死一只石鸽。”领路村民说的石鸽学名叫岩鸽，在北沟，岩鸽可以算是鸟类食物链的最底层，一只健壮的喜鹊可以用嘴肢解岩鸽，喜鹊吃剩的腐肉将是大嘴乌鸦的美餐。
在北沟上空，秃鹫绝对是顶级捕食者，它的存在是维持生物链平衡的重要环节。不过要想在这个季节看到秃鹫并不容易。进沟徒步了3个小时，路越走越难，坡越来越陡，山两侧古木盘亘，遮天蔽日，脚下多年累积的干枝枯叶足有30多厘米厚。记者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不小心脚下一滑，还露出干树叶下未融化的积雪。穿行在布满蜘蛛网和长满尖刺的灌木林间，不被灰尘迷眼和树刺划伤，很难。
突然，一只体型很大的鸟从密林上空快速掠过，然后消失在前方崖壁拐弯处，嘴里似乎叼着东西。会是秃鹫吗？这只大鸟掠过密林上空后，林子里的鸟鸣声瞬间停息，寂静大概持续了近30秒，鸣叫才又响起。山路越加陡峭，沿着崖壁下乱石坡向上爬了大约200米，密林顶端飞翔的鸟儿多了起来，有大山雀、啄木鸟、野鸽子……还有很多叫不上名的鸟儿。
听护林员说，秃鹫会袭击站在崖边的小岩羊，从羊的斜侧方俯冲过来，用巨大的翅膀将惊恐的小羊扇下悬崖，然后慢慢啄食岩羊的尸体。
当地村民介绍，秃鹫巢穴都安在高山峭壁上。记者静静地在峭壁缝隙处等待秃鹫现身，然而3个多小时过去了，没有动静。已经是下午5点了，必须返回，否则太阳落山后下山，是非常危险的。
下山后，记者联系到宁夏大学鸟类专家杜天奎。他说，这个季节很难看到秃鹫，根据他的判断，冬季在贺兰山更容易看到秃鹫的身影，而到了春季，秃鹫会迁徙，“应该是向额济纳旗和祁连山方向迁徙”。
C忠实的“护林员”
当地村民老刘说：“岩羊、马鹿名气虽大，其实只会伤害植被，这些鸟才是贺兰山的保护神。”老刘指着头顶上盘旋的乌鸦说，这些长嘴乌鸦吃腐尸和蝗虫。有一年，山那边草场闹蝗灾，山里边的林子没有受到影响，全靠这些能吃蝗虫的鸟保护。
3月30日清晨6点多，记者再次进入北沟。沿着另一侧崖壁前行，山谷中百鸟齐鸣，就连啄木鸟啄击树干的声音都能听到。油松树干上有脱落的树皮，里边有被虫吃过的痕迹，不过现在这些害虫早已进了啄木鸟的肚子。啄木鸟用嘴啄击树干，就是在探树干虚实，如果是空心的，里边肯定有虫，它们会立即啄虫。
来自贺兰山自然保护区科考结果显示，贺兰山的鸟类资源最为丰富，鸟的种类超过140种。鸟类也是贺兰山野生动物中种类最为庞大的动物群体，其中不乏黑鹳、白尾海雕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在林业专家看来，贺兰山能有如此庞大数量的鸟类得益于贺兰山独特的地貌和生态多样性，贺兰山最低山沟和最高山垂直海拔相差2000米，不同海拔高度的区域，提供了更多生态多样性。以花头啄木鸟为例，它可以在海拔3000米的云杉林中觅食，也能在海拔1500米的山谷丘陵中栖息，随着季节变化，在山中总能找到食物来源和栖息地。
天空中看似漫无目的飞翔的鸟儿极有纪律性和创造力，它们知道如何营造平衡的生态环境，也知道如何创造更舒适安全的生活环境，这一点从大山雀铸造的巢就可以看出。大山雀铸巢用的每一根树枝粗细相当，更让人吃惊的是，鸟巢完美地融入了力学原理，坚固而舒适。它们是如此协调地和大自然相处，有的人天真地认为，在树上钉上人造鸟巢，可以帮到鸟儿，殊不知，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
最近热映的电影《狼图腾》中有一段台词：“你剥夺了一只狼捕猎的自由，就是剥夺了它们作为一个战士的尊严……”当我们在提倡爱护和保护野生动物的时候，不妨换位思考：无意识的打扰，可能会让它们感到更不适。（转载2015年4月1日《新消息报》，记者：马骋 、韩胜利 文/图）